在场所有人动作一滞,下意识循声望去。
长街尽头,一队骑兵正卷着漫天烟尘,如黑色潮水奔涌而来。
为首的,正是陈默!
在他身后,是刘备与三十名身披鲜卑皮甲,手持雪亮弯刀,骑着高头大马的彪悍骑士。
队伍最前方,十几根长杆高高竖起,上面挂着一颗颗死不暝目的鲜卑头颅。
浓郁的血腥味与冲天煞气,跨越半条街的距离,狠狠地撞了进来。
整个长街,瞬间死寂!
那些正在围攻张飞的家丁,看到这支如同从修罗地狱中杀出的军队,登时吓得魂飞魄散。
他们手中的长戟棍棒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双腿发软,竟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而范阳那位张姓士人脸上的狠厉在这个瞬间凝固,化为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。
“安敢伤吾兄弟!”
刘备一声长啸,声震四野!
“大兄!”张飞看到熟悉身影,虎目之中瞬间涌上热泪。
他发出一声震天怒吼,将胸中所有的憋闷尽数喊出。
随后手中杀猪刀狠狠下劈,将最后几名发愣的家丁全部砍翻!
陈默并未下马,只是居高临下,端坐马背。
他用一种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,静静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张姓士人。
“周沧。
陈默淡然开口。
“在!”周沧催马而出,脸带狞笑。
“掌嘴。”
“喏!”
周沧翻身下马,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那张姓士人衣领,如同拎小鸡般一把将他提了起来。
“你…你敢!我可是范阳张”张姓士人色厉内荏地尖叫。
回答他的,是周沧势大力沉的巴掌!
啪!啪!啪!啪!
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一片死寂的长街上回荡,每一声都象是一记重锤。
转眼之间,那张姓士人便被打得满口是血,脸颊高高肿起,成了个猪头。
陈默这才缓缓开口:
“告诉涿郡那些人,我陈默的东西,谁也抢不走。我陈默的兄弟,谁也动不得。”
“今日吾等御侮归来,斩首三十一,缴获战马四十三匹!”
“明日,玄德公将以汉室宗亲之名,遍邀郡中豪杰,共商‘联防保境’之大计。
愿为我大汉守土者,皆为同袍!
若是心怀叵测,趁火打劫者”
他没有再说下去,只是用马鞭指了指长杆上悬挂的人头。
那意思,不言而喻。
说罢,陈默不再看如同死狗般的张姓士人一眼。
他只是调转马头,对着院门口那尊浑身浴血的铁塔,赞许一笑:
“翼德,守得好。”
夜色之下,粥棚院落不再有往日喧嚣。
昏黄的油灯下,陈默正用煮沸过的麻布,小心擦拭张飞背上最深的那道伤口。
刘备则在一旁,将捣碎的草药一点点敷在翻卷的皮肉上。
张飞赤裸着上身,古铜色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着十几道伤口,深可见骨者亦有数处。
然而他却一声不吭,只是咬着牙,任由草药刺激伤处,额头上青筋暴起。
“翼德,疼便喊出来罢。”刘备看着张飞这副模样,虎目中满是心疼与自责。
若非自己无能,何至于让兄弟遭此劫难。
“大哥俺不疼。”
张飞咧开嘴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
“俺就怕俺要是没守住,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。
子诚大兄说了,俺可是大家伙儿的‘磐石’。”
他这番话,发自肺腑。
在被数十人围攻,濒临绝境的那一刻。
张飞心中唯一的念头,便是不能让几位大兄辛苦打下的这点基业,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。
陈默为他缠上最后一圈绷带,打了个结,这才直起身,长出一口气。
“正是此理。”
他看着张飞,颔首笑道:
“今日若无翼德在此守住家业,吾等便是大胜归来,也已是无处可归。
这份功劳,翼德你当居首功。”
得到两位兄长肯定,张飞心里只觉一股暖流淌过。
他嘿嘿一笑,正想说些什么。
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院中临时牵进来的那些高头大马,以及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皮甲兵器。
“我的天老爷!”
他那双豹眼瞬间瞪得溜圆,所有言语都化作了一句惊呼:
“这…这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!”
张飞挣扎起身,踉跟跄跄走到一匹神骏的鲜卑战马前,伸出粗糙大手对着皮毛与马鬃一通乱摸。
而后他又拿起一套从鲜卑首领身上缴获的皮甲,放在掌间搓了又搓。
坚韧的质地,精良的做工
这比普通官军的装备还强上几倍。
这一刻,张飞才真正理解了陈默先前所说的“以战养战”。
他猛地回头,看向陈默与刘备二人,眼神中多了份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他猛地一个抱拳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斗:
“玄德大兄!子诚大兄!从今天起,俺张飞这条命就跟你们绑在一块儿了!
刀山火海,但凭驱使!”
刘备连忙伸手相扶,兄弟三人相视一笑,无需更多言语。
次日清晨,涿郡城外驿站。
张世平睡眼惺忪地打开院门,只见陈默正微笑着站在门外。
身后,二十匹“借”出的良马一匹不少,精神斗擞。
而在这些马匹旁边,赫然还站着另外几十匹更为神骏彪悍的战马,一看便知是塞外良驹!
而且每一匹战马背上,都驮着一副皮甲,弯刀和粮袋。
“张公,幸不辱命。”陈默拱了拱手,语气轻松得象只是去郊外打猎归来,
“按照约定,二十匹良马完璧归赵。
这里另外有十匹鲜卑战马,则是我等许诺的利息,还请张公点收。”
张世平瞳孔骤然收缩,几乎是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本以为“十匹鲜卑马作为利息”的许诺,不过是眼前年轻人为了借马而画下的大饼,空手套白狼罢了。
他当时之所以答应,赌的也只是陈默这个人的潜力,对战果其实并未抱太大希望。
可眼前这番景象何止是十匹!这缴获的战马,怕是有三四十匹之多!
他快步上前,仔细查看那些战马和装备,越看越是心惊。
马匹神骏,装备精良,无一不是鲜卑精锐游骑的制式装备。
这意味着,陈默他们不仅打赢了,而且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