冠军的假日转瞬即逝。

三天后，英冠联赛第35轮，莱斯特城客场挑战狼队。

莫利纽克斯球场，天气阴沉得像是忘了开美颜。

赛前更衣室，气氛堪称诡异。

陈毛站在战术板前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今天的首发十一人。

一套纯纯的“二队拉练”阵容。

正在玩《愤怒的小鸟》的瓦尔迪终于没绷住，他锁掉手机屏幕，抬起头。

“头儿，认真的？开盲盒也不是这么个开法吧？”

“我们真就坐在这里，看他们踢？”

陈毛的视线从战术板移开，扫过那些即将首发的边缘球员。他们的脸上，兴奋与紧张两种情绪正在激烈搏斗，表情管理堪比川剧变脸。

“你们的赛季已经通关了，满分毕业。现在，是他们的补考。”陈毛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。

他心里想的却是，什么补考，这明明是裁员前的最后一次性能评估。

“下赛季是英超，比赛密度不是一套阵容能顶下来的。我需要精确地知道，你们每一个人，除了领工资和鼓掌之外，到底还能干什么。”

他的目光定在努金特和伍德身上。

“大卫，克里斯，你们是前锋。别跟我谈战术，别跟我谈配合，就一件事，证明你们还能把那该死的球弄进门里。”

“利亚姆，本，你们是后卫和门将。也一件事，证明你们能让球门不被打成筛子。”

“这是你们为自己争取下赛季合同的最好，也是最后的机会。”

“听懂了吗？”

“听懂了！”回答的声音七零八落，但至少够大。

球员通道内，狼队的球员们眼神里燃烧着火焰。虽然他们本赛季已经四大皆空，但在自己的地盘上迎战新科冠军，谁也不想当庆祝仪式上鼓掌的背景板。干翻冠军，捍卫主场，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
看台上的主队球迷也相当给力，黄黑色的旗帜海洋掀起巨大的声浪，那架势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才是联赛决赛。

比赛开始。

莱斯特城的“补考阵容”一上来就被打懵了。

狼队原地反击。

皮球三传两倒，迅速给到了左路的边锋巴卡里·萨科。

这哥们拿到球，突出一个不讲道理，压根不往禁区里走，在三十米开外，直接抡起左脚就是一记爆射。

皮球在空中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，呼啸着砸向球门。

皮球擦着立柱飞出底线。

“这家伙的词条是【马里重炮】。”

替补席上，陈毛对着身边的沃尔什轻描淡写地冒出一句。

沃尔什点点头，在他的小本子上飞快地写着什么，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。

比赛场上，莱斯特城的替补球员们像是被集体拔了网线，完全不在一个频道。传球失误此起彼伏，停球三米远是常规操作。

中场完全失控，努金特和伍德两个大高个在前场拿不到一个舒服的球，只能像两只无头苍蝇一样，陪着对方后卫做有氧折返跑。

场面已经不是被压制了，是单方面的殴打。

狼队的进攻跟潮水似的，一波接一波。

那个叫萨科的边锋尤其活跃，他的远射就像是按下了开火键，一次又一次考验着本·哈默的神经。

第24分钟，惨案差点发生。

多伊尔鬼魅般上抢，断下皮球，一个标准到可以进教科书的单刀形成了。

莫利纽克斯球场的主队球迷已经从座位上弹射起步，准备提前开香槟。

多伊尔杀入禁区，面对出击的哈默，冷静地推射远角。

【稳健后盾】这个蓝色词条，在最要命的时刻闪烁了一下。

皮球被他的指尖蹭到，路线发生了微小的偏转，最后几乎是舔着立柱滚出了底线。

“喔——！”

看台上传来山崩海啸般的叹息。

替补席上的舒梅切尔下意识地拍了拍手。

“这下扑得可以。”

他旁边的瓦尔迪可没这心情，脸黑得像锅底。

“防的什么玩意儿？这也能让人直接抹过去？散步呢？”

坎特伸出手，拍了拍他那快要起火的大腿，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
整个上半场，莱斯特城踢得像是一场灾难电影，被狼队按在自己半场摩擦了足足四十五分钟。球员们除了跑就是喘，连一脚像样的射门都凑不出来。

场边的陈毛一直站着，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，脸上毫无波澜，仿佛场上踢得稀烂的球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上半场快结束时，狼队又获得一个位置绝佳的前场任意球。

他后退，助跑，起脚。

皮球绕过人墙，带着强烈的下坠，直奔球门右上死角。

“铛！”

一声清脆又沉重的巨响。

皮球狠狠地砸在横梁上，弹回了禁区。

中后卫惠特布雷德魂都快吓飞了，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，一脚把球踢出了边线。

莱斯特城又一次靠着玄学逃过一劫。

替补席上的瓦尔迪彻底坐不住了，他猛地站起来，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，在场边来回暴走。

“这踢的是一坨什么？”

“传不出去，拿不住球，防不住人！”

“头儿！让我上！给我五分钟就行！”

他冲着陈毛的背影喊道。

陈毛头也没回，只是抬起手，往下压了压，动作轻描淡写。

半场哨响。

0比0。

对于被压着打了四十五分钟的莱斯特城来说，这个比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。

球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向球员通道，蓝色的球衣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

更衣室里，死一样的寂静。

所有人低着头，胸膛剧烈起伏，空气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。

陈毛走了进来，没有去战术板，而是直接站在了房间的正中央。

“抬起头来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。

球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头，目光躲闪。

“感觉踢得像一滩烂泥，对吗？”

没人吭声，但他们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。

“觉得被一支联赛中游的球队按在地上摩擦，很丢人，对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前锋努金特第一个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
陈毛点点头。

“很好，还有羞耻心，说明还有救。”

他扫视全场，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秒。

“我没指望你们上半场能踢出花来。我知道你们配合生疏，缺乏默契。但这他妈的不是你们不敢拿球，不敢做动作的理由！”

“这块草皮，对面那十一个人，跟我们平时训练场上的道具，有什么区别吗？”

“没有！”

“那你们在怕什么？”陈毛的语气依然平静，却带着一股寒意。

“冠军到手了，压力没了。这恰恰是你们刷存在感的时候，是让所有人看看你们除了拍手还能干什么的时候！”

“忘了比分，忘了你们是冠军。就当这是一场该死的队内训练赛，把我们平时练的东西给我踢出来！”

更衣室里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变化，球员们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点火星。

“克里斯，大卫。”

“头儿。”两人站了起来。

“下半场，我需要你们用脑子，但不是用你们的技术脑，是用你们的身体脑。”

陈毛用手比划着一个冲撞的动作。

“别总想着接什么脚下球，我们现在中场就是个摆设，给不了那种支持。多往禁区里冲，去跟他们的后卫玩肉搏，去争头球，去制造混乱！”

“抢不到没关系，撞他！让他不舒服！把水搅浑了，鱼才会蹦出来！”

伍德和努金特对视一眼，眼神里多了一些凶狠。

“明白了，头儿。”

陈毛说完，不再看他们，径直走向门口。

“休息。下半场，让我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