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南山看着林风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。
这小子，还真敢吹！
“大红袍当水喝？”苏南山笑了，那笑容意味深长。
“年轻人，口气不小。”
林风心里直打鼓。
现在被苏南山这么一问，他感觉自己嘴里有点发干。
他硬着头皮，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：“伯父，您别当真。”
苏南山眉毛一挑，没说话。
他起身，走到客厅墙边，指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。
“既然你对茶道颇有研究，那书画一道，想必也略懂一二？”
林风心里咯噔一下。
这老狐狸，步步紧逼啊！
他努力睁大眼睛，看向那幅画。
画上，山峦叠嶂，云雾缭绕，一条小径蜿蜒其间，几个旅人挑担而行。
《溪山行旅图》。
林风的脑子里，浮现出小叔家客厅里，那幅一模一样的画。
连这种国宝级的画作，他都能搞到一模一样的！
林风心里暗自吐槽。
“这幅《溪山行旅图》，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才得来。”苏南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。
“你觉得这画如何？”
林风：“……”
他哪里懂画？
他只知道这画，他小叔家也有一幅！
林风的脑子飞速运转。
“伯父，这画挂在墙上，距离有点远，我看得不太真切。”林风一脸认真，“如果能取下来，让我近距离观察观察，或许能品出其中真味。”
苏南山眉毛一挑。
这小子，倒是有点意思。
“老张，把客厅那幅《溪山行旅图》取下来，再拿一套赏画工具过来。”
林风心里一喜。
就在这时，厨房的门被推开。
苏晚晴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，走了出来。
她看到客厅里，父亲和林风正对着墙上的画，警铃大作。
遭了！
这狗东西，肯定又演砸了！
苏晚晴朝着林风使眼色。
林风接收到信号，心里乐开了花。
媳妇儿，你来了！
苏晚晴又用手指了指画，然后又指了指林风，嘴型无声地变换着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林风冲她眨了眨眼，嘴型回道：“我小叔同款！”
苏晚晴：“……”
她放下水果盘，正准备开口：“爸，这画……”
“你去厨房帮忙！”苏南山一个眼神扫过去，打断了她。
“你妈一个人忙不过来！”
苏晚晴心里吐槽。
我妈一个人在厨房哼着小曲儿，哪里忙不过来了？
她赖着不走，又想开口。
“去！”苏南山的声音沉了下来。
“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！”
苏晚晴没办法，只能狠狠瞪了林风一眼，转身回了厨房。
林风冲着她的背影，无声地做了个“v”字手势。
苏南山看着林风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，心里一阵来气。
他拿起一个切好的苹果，递给林风。
“来，吃水果。”
“这回，我倒要看看，你还能怎么吹！”
苏南山心里冷笑。
这次，非得让这小子吃个大瘪不可！
苏晚晴一走，林风那颗悬着的心，终于死了。
救星走了，但问题不大，他还能苟。
很快，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，带着两个年轻保姆，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。
三人合力，将墙上那幅巨大的《溪山行旅图》取了下来，平平整整地放在了客厅中央红木长桌上。
管家又递上了一副白手套和一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放大镜。
林风学着电视剧里鉴宝专家的样子，戴上手套，拿起放大镜，煞有其事地围着那幅画转起了圈。
他先是俯下身，用放大镜对着画上的山石纹理，一寸一寸地扫过。
然后，他又站直身体，后退三步，双手背在身后，眯着眼睛，从整体构图上进行审视。
一套动作下来，行云流水，逼格拉满。
苏南山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他这副做派，心里那点怀疑又冒了出来。
难道……这小子真懂？。画的是关陕一带的山水景色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风。
“看出什么门道了吗？”
林风放下放大镜，一脸高深莫测。
他脑子里飞速闪过小叔当年吹过的牛逼，然后进行了艺术加工。
“伯父，这画……好啊！”
林风一开口，就是一句发自肺腑的彩虹屁。
“您看这山石，用的是雨点皴，笔墨雄强，酣畅淋漓！”
“再看这山间行旅，驴队、人物，虽小，却形神兼备，气韵生动！”
“尤其是这匹马，画得太传神了！”
林风越说越激动，指着画里那几头小毛驴，唾沫横飞。
苏南山：“……”
他脸上的表情，从期待，逐渐变得有些失望。
这小子，说的都是些皮毛。
什么雨点皴，什么气韵生动，但凡看过几篇鉴赏文章的都能说出来。
还有，那明明是驴，不是马。
苏南山端起茶杯，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考试。
林风却完全没察觉到老丈人情绪的变化，他还在疯狂输出。
他指着画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，一脸笃定。
“伯父，您这幅画，比我小叔家那幅真！”
苏南山刚送到嘴边的茶，停住了。
林风还在继续。
“我小叔那幅，虽然乍一看一模一样，但细节上差远了！”
“就说这驴队吧，”林风用手指着画里那几头小毛驴，“您看这几头驴，背上的货物捆扎得错落有致，绳结的细节都画出来了，一看就是常年跑山路的老把式。”
“我小叔那幅画，驴背上的货，画得跟个豆腐块似的，平平整整，太假了！”
苏南山的手开始颤斗。
他想起了一段关于《溪山行旅图》真迹的记载。
真迹在流传过程中，右下角驴队的部分曾有破损，后经名家修复，修复时特意将驴背货物的细节画得极为写实，与原作其他部分的风格略有不同，这反而成了鉴定真伪的一个独门暗记。
而他花了几百万买的这幅高仿，就是仿的修复前的版本！
所以，他这幅是假的！
林风小叔手上的……才是真的？！
“你说的……可是真的？”苏南山激动得脸都红了。
林风一看他这反应，以为是自己的彩虹屁拍到了点子上，把老丈人给哄开心了。
他立刻挺起胸膛，一脸骄傲。
“那当然！”
“我小时候，天天在我小叔家玩，他书房里挂满了这种画，什么《清明上河图》、《富春山居图》，堆得跟小山似的。”
“我经常拿那些画铺在地上打滚，画弹珠，他还嫌我弄脏了他的‘假画’呢！”
林风说得眉飞色舞，完全没注意到苏南山那张脸，已经黑如锅底。
几百万的仿品……
真迹……
被当成假画，扔在地上打滚？画弹珠？！
苏南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。
暴殄天物！
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！